【王宽x元仲辛】哥哥(下)

抱歉隔了这么久才搞完,太懒了(。

实在不会搞古风文,凑合看吧,就是个围绕“哥哥”二字写万字论文的小日常而已。


05.

 

元仲辛道:“你不是不想要弟弟吗?”他托着腮坐在石凳上,一副百无聊赖找个由头聊天的样子。

他们进入秘阁已有几日了,前段时间忙着救元伯鳍出来,事成之后又忙着和陆观年周旋,他俩还未曾像此刻这样面对面坐过。元仲辛说这话是因为初见赵简之时,王宽夺了他的刀语重心长道:“元仲辛,按说我大上你几个月,你理应称我一句兄长才是,这位,是你嫂嫂。”

元仲辛同他认识几年,倒是第一次知道他还有一位青梅竹马许下婚约的未过门娘子,还好他反应快,立马嬉皮笑脸的同他演完下半场。虽说二人曾许下媒妁之约,但看那赵简应该是极不愿意的,每当元仲辛提起,势必要跳脚或者干脆拔刀,反观王宽,不知道是不是素来沉稳惯了,元仲辛还当真从他那毫无波澜的一张脸上看出来什么。

王宽在月下看书,他腰背挺得极直,随意翻翻也有一种上课读书的样子,他没有立刻回答,反而是当做根本没听到似的,元仲辛觉得有点不耐烦,他一只手撑着头,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挡了一挡:“别看了,屋子里有烛火你不去看,跑月下来装什么用功。”

今晚月明星稀,虽说秘阁假山之中还算亮堂,但到底不是读书的地方。

王宽抬起头来看他,挑了挑眉毛:“我若是这两年间起了想要弟弟的心思呢?”

元仲辛替他想了几个答案,倒是没料到这个,他郁闷的皱了皱眉:“你不是不骗人呢?”

正值夏日,假山楼阁之中起了风,吹得树枝摇摇晃晃,月光从缝隙之中投射下来,照得石桌都留下了几个斑驳的光影,王宽的面容被柔光一照更显柔和,元仲辛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,竟觉得对方弯了弯眉眼,好似在笑,王宽道:“随便问问,不算骗人。”

元仲辛顿时有点气闷,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闷什么,他本就生得灵动,虽然心思缜密城府极深,但和熟悉的人在一起,仍是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,他皱着眉,也难免因为因为郁闷撅了撅嘴,于是王宽放慢了语调,缓声道:“她既与我曾许下婚约,我当然不可能让你伤她,等她寻到生辰贴退给我,就不是你嫂嫂了。”

“她是不是我嫂嫂,跟你是不是想当我哥有什么关系。”元仲辛嘟囔道,这几年下来,王宽对他的照顾简直越发的无微不至起来,虽然二人在梁竹闯入太学之时还假装过不熟,但进入秘阁之后,就连衙内也曾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用肩膀撞撞他的肩道,“诶,你与那麒麟子什么关系啊?”

元仲辛喜好赖床,王宽就每日想了办法喊他起来,有时候跟梁教头练功练累了只想回去躺尸,还要被他拽起来吃饭,王宽素来锦衣玉食,应该同衙内一样是被宠惯了的才对,虽然他也未曾光明正大过,但对元仲辛的照顾简直是微风细雨面面俱到。元仲辛自己也想不明白,他看着对方嘴里的瓜果入神,衙内还以为他是想吃,当下把自己啃了一半的果子就要塞进元仲辛嘴里,吓得后者倒退一步,大惊失色道:“那谁知道呢,看我可怜呗。”

元伯鳍训他,说人与人交往,应该想着光明那面看,可元仲辛打小就是这么过来的,他凡事都习惯了往坏处想,即使心里明知道不是这个答案,也难免嘴上要耍贱。

但其实他心里未必多喜欢王宽跟个兄长似的罩在他上面。

 

王宽没理会他一个人的嘟嘟囔囔,只是合上书道:“还不回去?”

元仲辛趴在石桌上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颇是有点无精打采,“你管我作甚,你要回去就……”他心念一动,突然想到王宽每日都是在屋里读书的,哪里有月下看书的习惯,“你在这里陪我呢?”

王宽叹了口气,言下之意显然是“你怎么才明白”。

这下元仲辛有点不好意思了,他摸了摸有点发热的耳朵,转身就要离开石桌:“晚几天再同你翻脸。”

王宽一直在月下读书,外加听他碎碎念,哪里想得到他七扭八拐的心理活动,听到这话忍不住认真道,“为什么要同我翻脸?”他字正腔圆,每个字都念得标准,又蹙着眉头,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意思,但总给人一副“我真的很受伤”的感觉,元仲辛不敢再看他,只是把胳膊肘撑到他肩膀上,和他大摇大摆的进了屋。

王宽索性也不再问,他收回书背在身后,安安稳稳的当了个“支柱”,随着他往前走。

 

06.

 

元仲辛这几句嫂嫂也不知道是喊给谁听的,倒是意料之中的赵简先怒了。

赵简拿着弓弩追着元仲辛满秘阁乱跑的时候,王宽正端正的坐在树下看书,今日七斋无课,所以元仲辛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去撩拨人,赵郡主从小习武,轻功是专门请老师教过的,远比元仲辛这种三脚猫功夫好得多。那边的衙内还没来得及哄骗小景赌上一赌谁输谁赢呢,元仲辛就被赵简猫捉耗子似的拿在手里。

元仲辛下意识的捂住脸:“别别别,先说好别打脸可以吗?”

赵简正在气头上,但好歹顾着点同僚轻易,还真把弓弩随手一丢,直接上手:“元仲辛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满肚子什么坏水。”

赵简虽然泼辣惯了,但到底是女孩子,身型比元仲辛小上好几圈,后者却不知为何真的不太敢挣扎,就这么被姑娘家拎在手里,委屈的直哼哼:“不是,我什么坏水啊,我怎么不知道啊,王宽,管管你……诶诶诶我错了还不行吗?”他后半句还没说完,耳朵已经被赵简拧了起来,王宽摇头笑笑,继续雷打不动的坐在原地看书。

赵简捏着他的耳朵,把他往树下的方向拽,元仲辛被她拽得踉跄,倒吸着冷气想去搓耳朵,还不忘瞪了一眼旁边笑得直打鸣的衙内。赵简也不跟他客气,掐着腰就道:“元仲辛,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,你天天在这嫂嫂嫂嫂的喊我,不就是气王宽曾与我互换了生辰贴吗?”

她这话说的很微妙,若是“我与王宽”听上去还像是元仲辛在为她吃醋,如今把王宽二字提到前面去,反而像元仲辛与王宽有些什么似的,元仲辛咳嗽一声,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,趁她掐腰功夫赶紧逃走:“我可听不懂你说什么。”

大抵是方才赵简用了点力气,元仲辛整只耳朵都是红的,他用手搓了一搓也没能令其降温,反而从耳朵开始,整张脸都像是被夕阳染红了似的。

赵简倒像是气消了几分,她踮了踮脚尖,用手肘压着元仲辛的肩膀,豪气道:“元仲辛,你就放一万个心吧,这生辰贴,是儿时不懂事换的,这婚,杀了我也成不了。”

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误会了他和王宽的关系,赵简这话说完,对面的衙内也摆出一副“震惊!元仲辛和王宽竟是这种关系!”的表情,元仲辛顿觉无奈,老实说,他为什么天天撩拨几句喊“嫂嫂”他自己也不知道,若是让他想,怕只是皮惯了而已。

他倒也懒得理,只是转了个身在王宽身边坐下,这会儿夕阳正好,还有小风吹过,吹得人懒洋洋的,他随手拽了两根草横在嘴唇上,逍遥自在的往身后草地躺去,还不忘小声嘟囔道:“这赵简,成天瞎胡说。”

王宽本来已经合上书看戏了,眼见大戏收场、元仲辛都在他旁边坐下,这才悠悠然重新摊开书本。元仲辛离他极近,忍不住翻了个身,正面俯在草地上,两只手肘撑起上半身,抬头看他:“我说王宽,有这嫂嫂,可真有你受的。”他两只手掌撑着脸,一句话说的抑扬顿挫的,还在嫂嫂这里加了重音,显然是刚刚没被打怕,身后的赵简被小景拦了一拦,这才没一箭射出去。

王宽抬起头来看他,倒也没有立刻开口讲话,那双又黒又沉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儿,看得元仲辛忍不住用手挠了挠脸,这才缓缓道:“这事儿是不是在你心里过不去了?”

元仲辛吐出叼着的草根,讪笑道:“那哪能啊。”

元仲辛确实皮,看到草地就撒欢,刚刚已经滚过好几圈了,乱糟糟的卷发里还加了几根杂草,总是很吸引人目光,王宽和他对视几秒,忍不住就想上手帮他拿掉。元仲辛吓了一跳,完全不知道对方突然伸过来的手是何用意,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,却听王宽低声道:“别动。”

开封麒麟子自然没有地方是不优秀的,就连声音也好听,气声虽然撩人,但端得是君子如玉,让人心里一颤的同时却也不信他能干出来别的事情。元仲辛果然不动弹了,王宽宽大的袖袍占了大部分的视觉面积,他眼前一蓝,干脆闭上了眼睛。

王宽把他把碎草抚掉,再低头时看到他闭着眼睫毛轻颤的样子,未免觉得有点好笑,他弯了弯嘴角,却还是正经道:“好了。”

元仲辛睁开眼,正要叽叽喳喳再同他说上几句什么,王宽却道:“生辰贴择日就退,你也不要再……”他顿了一顿,似乎不太好意思把那个词说出来,元仲辛却嘴角一勾,似乎很乐意看到他这种卡壳的样子。

元仲辛正欲再说些什么,却发现韦衙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王宽的背后,他弯下腰来,横在二人之间,眼睛一眨一眨还挤了两个酒窝来,一副看好戏的样子:“你们俩,在这嘀嘀咕咕说什么呢。”

元仲辛用手掌在草地上一拍,跳起来溜了。

 

07.

 

他梦见了小时候。

元仲辛其实鲜少做梦,一是市井泼皮本就不应有梦,二是有些事情只能在梦里回溯,他厌恶那些本来已经逃离了的东西。但这个晚上,他又破天荒的发了梦,梦里起初是黑暗潮湿的牢房,就是他小时住过的那间,空气里都带着熟悉的腐烂气息,熏得他头痛欲裂,冷得他瑟瑟发抖,牢门却虚掩着,只需要轻轻一推,便开了。

元仲辛塌着肩膀,他用力的拢了拢衣服,也没理清应不应该去开这个门—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,若是换了平日,还能思考梳理一下,但梦里都是直线思维,他也懒得再想,干脆一把推开了门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似曾相识的地方,他整个人都在发抖,视野里能看到自己被冻得发青的指尖,缩了水似的,比从前小上好几圈,像是孩童的手。

推了门出去,仍是暗的,他不由得将手放在粗粝的墙壁上,这才敢小步小步的往前挪动,他好像走了很长一段路,却又好像只是出了一下神,尽头燃起一抹烛光,他抬起头来,似是在光中看到一人,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的模样,只能模糊看到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,背着手站着,脊背挺得笔直,他站在很高的台阶上,低着头看着他的方向,这个角度本应很有压迫感,但不知为何元仲辛没感觉到害怕,他加快了脚步,下意识的走得更远——

“元仲辛。”

明明是很近的距离,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梦中缩小了不少,他连走十来步都未见二人之间的距离有所缩小,元仲辛走得急了,额头出了一层薄汗,他收回了放在墙壁上的手,几乎算是用跑的,但饶是如此,那段距离似乎都没有缩——

“元仲辛。”

元仲辛睁开眼睛,还未等回过神来,先不由得蹙了蹙眉,第一个苏醒的感官是疼,从指尖到腰腹都是麻的,最倒霉的是面颊上还火辣辣的疼,他愣了几顺,怀疑自己是不是破了相,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前几日惹了恶犬,被恶犬在操练场上尽数还了回来。他咬了咬嘴唇,这才完全回过神来,忍不住冲坐在床边的人眨了眨眼:“哟。”

王宽坐在床沿处,腰背挺得笔直,端着药碗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
 

王宽知道他是成心的。

但薛映显然不知道,但还好小孩儿天性善良,因为口舌之争在操练场上虽然没留情面,但等元仲辛晕过去之后还真的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,他收回手,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,冲着地面比划了几下,不知道应该是将他抱走还是背走,最后做决定的是王宽,王宽未等心有不安的始作俑者做出抉择,只轻而易举的将元仲辛打横抱起。

他本就在操练场上,方才梁竹同元仲辛比划的时候就已经挺身而出,后来拗不过梁教头,只能握着拳站到一旁,等薛映和元仲辛这场比试结束,这才重新站了出来。

薛映仍是冷着一张脸,身后的韦衙内却大吃一惊,他捅捅赵简,嘴巴都能塞下一只鸡蛋了:“这俩,有事吧。”

王宽只当做听不到,他生得一副书生模样,没想到怀里抱着和自己体型相当的人也步伐稳健,他挺直了脊背,稳当的往寝室的方向走去。王宽起初也不会照顾人,他家境卓越,本就是被众多人伺候大的,几年前元仲辛捞尸发热那一回,他还什么都不会做,偏生元仲辛是个爱惹事的,三天两头不是打架斗殴就是上方揭瓦,饶是王宽再不会,也逐渐无师自通起来。

他找陆观年报了经过,又领着郎中进门一趟,直到谈妥了,这才拿着药方去开药,陆观年本来是派赵简来照顾元仲辛的,还以为女孩子会心细一些,谁想到赵简根本没有用武之地,她撑着头,将一只腿踩在板凳上,打着哈欠看王宽从容的进来进出。

王宽煎完药,又试了温度,元仲辛还没醒来自然喝不下,他索性换了勺子一勺一勺的喂,薛映不知道去哪里了,小景也没有进男生寝室,赵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,倒是韦衙内越看越佩服,他横躺在被褥上,一只手撑着头:“看不出来啊王宽,很会照顾人啊。”

王宽大抵能猜出来元仲辛想要干什么,却也没想到他能对自己狠成这种程度,他坐在床沿处,让昏迷中的元仲辛躺在自己膝头,温和的用手兜住他的下巴,一点一点的喂药,他低着头,动作虔诚而温柔,韦衙内眯了眯眼睛,心里一动突然找到了答案:“我明白了!”

王宽手中的动作一怔,却也没有抬头,只是饶有兴趣的扬起尾音:“哦?愿闻其详。”

韦衙内嘿嘿笑了起来:“王宽啊王宽,想不到你们父子一生小心行事,却还是落在了我手上。快说,元仲辛是不是你爹的私生子?”

赵简侧靠在手肘上,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,这一下差点没撞到桌子上去,她咳嗽了几声,拽着韦衙内的领口往门口走,这才把屋子重新交还给两个人。

而王宽一直守着到他醒来。

 

08.

 

“不喝行不行啊。”

元仲辛半撑起身子,愁眉苦脸的抬头望着他,王宽没有回话,他端着药碗,仍是看不出情绪的坐在床沿,大有一副“你要是不主动端过去我就直接给你灌下去”的意思,元仲辛叹了口气,以王宽平日行事的执着程度,要不是真的一心向善,不知道能成长成什么级别的大魔头来,但他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,“少喝点,好的慢,也方便我的计划是不是?”

他歪着头,说得理直气壮。

元仲辛故意惹怒薛映,当然不是为了被打这么简单,七斋之中或许只有赵简能思索多时推理出来,但王宽只要瞥他一眼,就能想清楚他要做什么,元仲辛左右骗不了他,也干脆说的坦荡。

王宽没接话,他这碗药端了有几分钟了,却一点颤抖的意思都没有,只往前又推了一推,元仲辛知道拗不过他,只得耷拉着肩膀接了过来,还好他是挨了顿揍,还不至于缺胳膊少腿,喝个药还是可以自理的,他两口喝完,苦得眉眼都皱成了一团,用袖子擦擦嘴角,又把药碗盖下来示意一滴没剩,闹脾气似的,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行为有多么幼稚。

王宽无声的笑笑,把空碗端到一边去,又道:“元仲辛,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种。”他不喜欢说教,也知道元仲辛也不喜欢听,果不其然,再转过头去的时候那人果然无聊到晃脚了,王宽叹了口气干脆止住话题,把怀里的手帕摊开,送到他面前去。

元仲辛只看了个轮廓,立马道:“我可不喜欢吃蜜饯啊。”

王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上元仲辛时总爱叹气,他又叹了口气,摇摇头,慢条斯理的解释:“你再看看?”

他这两年也算有了点经验,知道元仲辛不喜欢喝药汤,抓完药之后竟然还记得去买上点甜食,帮他去去苦味,元仲辛不喜欢蜜饯之类的东西,却很喜欢糖葫芦,然而糖葫芦化的快,塞进衣服里只有融化的命运,于是他折了个中,买了几颗糖球过来,山楂外面包了一层白糖,像是被雪片覆满,还怪好看的。

元仲辛盯着他手中包装完整的糖球看了好几眼,挑了挑眉毛:“这……你都知道?”

王宽以手掩唇,轻声咳嗽了一声:“张学官命我多注意你。”他避开了知不知道这件事情,说句实话,他自己都心里没底,靠近元日的时候,他时常看到元仲辛买了几束糖葫芦塞给巷口的小乞丐,糖葫芦红得发亮,像串起一串小灯笼似的,在漫天白雪中煞为好看,想来他应该是喜欢的。

元仲辛捏了一颗丢进嘴里,白糖很快就化开了,在口腔中铺了一层甜味,然后才是山楂的酸涩,要咬一口才能品尝到,确实冲淡了汤药的腥苦,他三下两下嚼完,正要把核吐在手心,王宽却体贴的伸出手帕来,元仲辛愣了一下,抬头看他,王宽却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,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做法,他一只手背在身后,挺直了脊背,冲他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,大概是不解他为何不丢下。

元仲辛道:“儿时我哥也给我买过这个。”

王宽等他吐完核,这才收回手帕,他低垂着眼帘,隔了好一会儿才道:“元仲辛,并不是只有兄长才会做这些。”

终于等到了,他们关于兄弟之类的讨论,元仲辛靠在床头,一只手虚虚掩住腰腹,这才后知后觉的生出点酸涩的疼痛,他不相信一个人会这么无微不至的对另一个人好,只是他想破脑袋,也琢磨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这位麒麟子要的。若是单纯做朋友,王宽似乎付出的也有点太多了,他没有答案,就只能等着王宽亲口说。

他等了许久,终于等到王宽开了口。

他不知是紧张还是疼,出了一身薄汗,浑身上下都疼,更是从骨头缝里带出点冷意。元仲辛眨眨眼睛,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王宽的眉眼上。

王宽低头看他,那双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,只盯着他看,他动动嘴唇,低沉道。

“我心疼你,也心悦你,自然想对你好些,与礼合吗?”

 

元仲辛想来没料到他如此直率,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,沉默了,这会儿药也喝完了,糖球也吐了核,想装作被呛到转移注意肯定是没办法的,他放在被上的手抓了抓,小声嘟囔道:“我哪儿知道合不合啊。”他从耳朵到脖颈都是红的,恨不得找个东西缩进去,演戏的时候什么都敢讲,真遇上了,反而手足无措起来,元仲辛偷偷用两只手捏住被子边,只想溜回被窝里,可惜动作幅度太大碰到了伤口,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。

王宽显然被他过于拙朴的反应逗笑,他弯了弯眼眸,直起身来帮他掖被角,慢条斯理道:“那也好,我不关心礼法,只在乎自己的心。”

 

09.

 

元仲辛道:“我梦里好似梦到你了。”

王宽已经打算躺下了,先前赵简拽着韦衙内出了门,薛映也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回寝,屋子里面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二人,他听闻此话,翻了个身,认真的面对着元仲辛的方向。后者靠在床边,正无聊的望着天花板,手里来来回回的捏着项链,好似思考似的蹙了蹙眉:“好像是你……又好像是我哥。”

元仲辛咂了咂嘴,一副我也没有理清楚的样子。

王宽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听他描述梦境了,听到这话也难免被塞了一下,正想出声,谁知元仲辛又道:“你可能不知道,我哥在没去祁川寨之前,也跟你似的这么打扮,就天天穿一身白,腰杆挺得倍儿直,满开封晃悠打算捉我回家。”

王宽苦笑,怎么可能不知道,那时元伯鳍还没有上战场,他还有幸撞到过一次,就在小巷里,怒气冲冲、炸了毛似的元仲辛看都不看他一眼,就这么和他擦肩而过,被风吹起来的卷发落在他的面颊上,害得他到现在都觉得痒。

王宽拖长了声音,面上没什么表情:“那你究竟是梦到了我,还是梦到了元大哥?”

元仲辛一只手护着腰腹,忍着疼侧过身来和他面对面,他本来是打算皮上一皮的,可对上王宽的眼睛突然哑了炮——王宽看上去和平日也没什么不同,他一向皮肤白,显得人极为冷淡,但那双眼实在是太黑了,落在瓷白的面颊上,只看一眼,就好像要引着他坠落似的。元仲辛突然有点危机感,虽然王宽面无表情,但不知为何,他总有种只要他说错一句话肯定会死的很惨的感觉。

元怂辛要出口的话停在唇边,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。

王宽冷着声道:“你几年前发了热,也是一边喊着哥哥一边缩进我怀里,怎么,那时候也是把我当成了元大哥?”

元仲辛摸着项链想了一阵,他转了转眼睛:“那谁还记得啊。”

王宽盯着他的动作很久了,他伸手把元仲辛的手拍掉,忍不住蹙了蹙眉:“别摸这个。”

狼牙项链是元伯鳍送给元仲辛的,每当后者思考的时候总爱摸上两把,虽然只是个下意识动作,但在此时此刻看来也有点不顺眼,元仲辛被拍得嗷嗤一声,他缩回爪子,打量了王宽几眼,又讪笑着把手掌搭在对方肩上,抬起眼睛来看他:“我说王宽,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?”

王公子端端正正的侧坐在床上,元仲辛半坐半躺,一点正形都没有,他搭着王宽的肩膀,从下方看他。王宽大部分时间觉得他像一只狐狸幼崽,虽然大多时候聪明狡黠,却难免显出些符合年龄的脆弱迷茫来,但这个角度,反而觉得他像只瞪大了眼的黑猫,好似心里藏了无限想法,但只要轻轻摸摸头,立马能乖巧下来。

他顿了顿,道:“你还喊过我王宽哥哥。”

元仲辛被他公开处刑,又羞又恼,他仰面躺倒,冲王宽露出脆弱的喉结来,虽然本意只是撒个娇:“啊,你这样我就很为难了!”

王宽低头看他,弯弯嘴角,他拖长了声音,像是在揣摩:“倒也挺好听的。”

这句话初初听上去,好似在反驳那句“吃醋”,元仲辛琢磨了一下,还是觉得有点不妥,他瞪大眼睛:“你是不是撒谎了?”

王宽笑笑:“不矛盾。”

 

10.

 

元仲辛叹了口气,他缩起手来并在额头旁,举成一个我发誓的手势:“我真没把你当成我哥。”

那日元仲辛发热,本就昏昏沉沉意识模糊,说的话本就不应当真,何况元仲辛那时和他本就不熟,能从他身上汲取点安全感已实属信赖,王宽也根本不在意,但他敛了表情,刻意想看元仲辛还要怎么说。

元仲辛拽拽他的领口:“不然我们干干兄长干不出来的事?”


-END-


元伯鳍:????


其实搞这文就是因为我觉得小元这种谁都近不了身的性格,起初能把王宽当做他唯一一个朋友,就是因为他像兄长的这种性格能逐渐渗入他的生活圈吧,能让他一点一点打开心扉。

评论(43)
热度(2300)
  1. 共7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SurrenderDorothy

都是假的,我编的。


以蒲为前提勉强算个全员粉。

信息很久看一次,@很有可能看不到,建议有事私信。

©SurrenderDorothy | Powered by LOFTER